我跟著法警去監獄看過一次,她穿著囚服,頭發花白得像團亂草,蜷縮在角落啃饅頭,眼神呆滯。
曾經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連影子都沒了。
而蘇政恩的下場來得更快。
他提交的證據里,有當年替陳心蕊作偽證的記錄。
雖然最后反戈一擊,但包庇罪和偽造證據罪跑不了。
律師執照被吊銷那天,他站在司法局門口,站了整整一下午。
后來聽說他去找過陳心蕊的父母,想討回當年幫陳家填的那些窟窿。
結果被趕了出來,還被潑了一身臟水。
他爸當年的公司早就沒了,家里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守著那套老房子。
我最后一次跟著他,是在精神病院門口。
他不是來看誰,就是站在那里,看著鐵門發呆。
曾經在法庭上叱咤風云的男人,如今穿著洗得發白的外套,手里捏著個皺巴巴的面包,眼神空得嚇人。
有人說他精神出了問題,總在半夜喊“對不起”。
喊的是誰,沒人知道。
那天傍晚,他沿著馬路慢慢走,被一輛闖紅燈的貨車撞倒了。
司機跑了,他躺在地上,血流了很遠。
我站在他旁邊,看著他眼睛慢慢閉上。
最后那一秒,他好像看到了我,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其實他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他的下場,是他自己選的。
就像陳心蕊,就像我媽,就像我。
每個人都為自己的選擇付了代價,只是輕重不同而已。
風起來了,卷起地上的落葉。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好像要飄到天上去。
老家院子里的玫瑰,不知道有沒有人記得澆水。
我媽總說,花開的時候,日子就好了。
或許吧。
只是這好日子,我和他,都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