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蜿蜒數十里,岸邊垂楊蘸水,煙柳畫橋,四季皆有美景。
沿河商鋪林立,小販成行,兜售各式糕餅點心、飲子瓜果、釵環飾物、古董珍玩。
季月瞧得目不暇接,看什么都覺得新奇。
驀地見一老者,用竹筐挑著一擔荷花,徐徐走來。
那荷花粉白碧玉,花瓣上沾了晶瑩露水,陽光下煞是可愛。
季月奇道,“花也能賣?”那老者聽了,笑道,“這是今年最后一擔荷花,賣完就沒咯。
姑娘來一支?”季月被白胡子老頭坑了全部身家,決心狠狠殺價,一雪前恥。
她拿起最大的一支,單刀直入地問,“能便宜點嗎?”這花平日里賣十文錢一支,老者見季月美貌過人,后面又跟著衙門的沈大人。
咬咬牙,說道,“二十文。
”季月見老者十分勉強的模樣,還以為占了便宜,笑瞇瞇地把花抱在懷里,才想起沒有帶錢。
她眼神亮晶晶地朝沈靈均看過來,“沈大人,我忘帶錢了。
”沈靈均和她對視半晌,默默付了賬。
走走停停,不到一盞茶功夫,季月手里就多了扇子、面具、釣竿、泥娃娃、解暑的薄荷飲子。
沈靈均捏著干癟的錢袋,愈發迷惑。
這大妖不會是專程來人間坑他的吧。
他瞅著個空子,提起話頭。
“眼下有三樁事,需要和姑娘商議。
”“什么事?”“第一樁是范老夫子的后事。
他走得突然,又恰逢琳瑯閣接連出事,所以謹慎起見,將他的尸身抬回衙門,由仵作驗尸,現在已有結果:老夫子年事已高,摔倒后體內淤血未清,又受了驚嚇,急火攻心而亡。
至于他的身后事,不知季姑娘作何打算?季月睜大眼睛,臉上一片茫然。
沈靈均見如此美麗的臉上露出如此呆滯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如請韓公子幫忙操辦?他身份合適,又比另外兩個弟子穩重些。
”“哦。
”“季姑娘還未通知家人吧?聽說令尊令堂幾年前從西河縣搬去了昌平縣。
可是要往那邊寄信?”季月從玩具攤上拿起一只雕花葫蘆,對著光細看。
她不答,沈靈均也不催。
反正信都已經寄了。
他出門前剛剛收到飛鴿傳書。
范老夫子的女兒女婿先前在西河縣販過瓷器、布匹,都不順利,六年前跟隨一個朋友,去昌平縣開絲綢鋪子。
他便又寄了一封信去昌平縣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