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黑暗的石窟中悄然流逝,難以計日。或許過去了十天,或許半月。外界巫妖大戰的轟鳴時而逼近,時而遠去,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提醒著眾人洪荒依舊處于血火煉獄之中。
在這段與世隔絕的艱難時日里,石窟內的眾人,卻也在緩慢而堅定地恢復著。
齊峰的傷勢恢復得最快。巫族體質本就強悍,加上木巖長老不惜丹藥的調理和他自身金丹期的修為,斷裂的骨骼已然愈合大半,內腑震蕩也平復下來,雖然距離巔峰戰力尚有差距,但已能自如活動,甚至開始嘗試著揮動那柄沉重的“裂山斧”,熟悉著新增的力量。
木巖長老的氣息愈發沉穩,經歷連番驚變,他的道心似乎更加通透,對草木藥性的理解也精深了一層,閑暇時便開始整理自身所知,將其刻錄到有限的玉簡之中,為閑云閣的傳承添磚加瓦。
小蕓成功穩固了煉氣中期的修為,并且開始跟隨木巖長老辨識草藥,學習基礎的煉丹知識,她心思靈巧,進步飛快。柳氏雖未正式修行,但身體在功德余澤和相對安穩的環境滋養下,愈發強健,眼神中也多了幾分以往沒有的堅毅。她主動承擔了大部分后勤雜務,讓其他人能專心修煉和養傷。
變化最大的,是趙明。
那場慘劇帶來的創傷并非輕易能夠撫平,他依舊沉默寡言,時常在噩夢中驚醒。但在木巖長老耐心的開導和小蕓、柳氏無聲的關懷下,他眼中那死寂的絕望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以及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對生存的渴望。他開始跟著木巖長老打下手,學習一些粗淺的草藥處理,用忙碌來麻痹自己,也似乎在尋找一種新的寄托。
這一日,云逸正于洞口靜坐,神識習慣性地向外蔓延,雖然范圍遠不如“墟”在時廣闊,但也足以監控石窟周邊數里的動靜。突然,他眉頭微動,睜開了雙眼。
“有人靠近。”他低聲道,聲音打破了石窟的寧靜。
齊峰立刻抓起裂山斧,眼神銳利地望向洞口方向。木巖長老、小蕓等人也瞬間警惕起來。
云逸的神識鎖定著那兩道正小心翼翼、借助地形隱匿行蹤靠近的身影。他們的氣息有些熟悉,帶著疲憊與警惕,修為大約在筑基后期到巔峰之間。
“不是妖族,也非巫族……是散修。”云逸仔細分辨著,“其中一人的氣息……土元渾厚,似乎擅長遁地?”
齊峰聞言,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狂喜之色:“土元渾厚?難道是……石堅?!”
他激動地看向云逸:“閣主!可能是我那兄弟石堅!還有一人,氣息輕靈,多半是風行!”
云逸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與喜色,沒想到在這混亂的時局下,齊峰一直尋找的兄弟竟會主動找上門來?是巧合,還是……
他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自己則悄然運轉《隱墟訣》,身形融入洞口陰影之中,靜靜等待。
那兩道身影極為謹慎,在石窟外徘徊觀察了許久,確認沒有危險和陷阱后,才終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洞口。
“是這里嗎?老齊留下的暗號指向這附近。”一個略顯沙啞、帶著土石般厚重感的聲音低低響起。
“暗號很新,應該沒錯。里面……好像有人。”另一個聲音更加輕靈,如同風拂過樹葉。
就在這時,云逸撤去了隱匿,顯出身形。
洞口外的兩人嚇了一跳,瞬間后退數步,各自擺出防御姿態。其中一人身材敦實,皮膚呈古銅色,手持一面厚重的石盾,正是齊峰口中的石堅。另一人則身形瘦削,動作敏捷,眼神靈動,腰間掛著幾個皮囊,應該便是擅長追蹤與速度的風行。
當他們看清云逸的面容,感受到他身上那深不可測(相對他們而言)的氣息時,更是緊張起來。
“閣下是誰?為何在此?”石堅沉聲問道,石盾微微前傾。
云逸尚未回答,洞內已傳來齊峰壓抑著激動的聲音:“石堅!風行!是你們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石堅和風行皆是一愣,隨即臉上爆發出巨大的驚喜!
“老齊?!”
“齊大哥!你還活著!”
齊峰再也按捺不住,沖了出來,盡管身上傷勢未愈,卻依舊給了兩位兄弟一個結實的擁抱!三人抱在一起,皆是虎目含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在這尸山血海的量劫之中,故友重逢,簡直如同夢幻。
良久,三人才分開。石堅和風行看著齊峰蒼白的臉色和明顯傷勢未愈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慶幸。
“老齊,這位是……”石堅看向云逸,態度已然恭敬了許多。能讓他們桀驁不馴的齊大哥如此敬重,且氣息如此深邃的人,絕非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