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諸圣化身論道,雖只是意念層面的短暫交鋒,卻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石子,漣漪擴散,悄然改變著云逸在洪荒頂層格局中的微妙位置。諸圣反應(yīng)各異,老子無為,元始審視,女媧欣慰,西方覬覦,而其中,與**通天教主**的關(guān)系,卻因此次論道,反而變得愈發(fā)密切起來。
通天教主性情豪爽,最喜有教無類,欣賞那些敢于打破常規(guī)、追尋自身之道的生靈。云逸那“情理相濟”、“不拘一格”的論道之言,尤其是關(guān)于“生機之序”與陣法創(chuàng)新的見解,深合其“截取一線生機”的教義精髓,讓他大有引為知己之感。
論道之后不過數(shù)日,一道爽朗的笑聲便跨越無盡海域,直接在閑云嶼上空響起:“云逸小友,可有閑暇,來我金鰲島飲杯清茶,論論大道?”
正是通天教主的聲音,并非意念傳音,而是直接邀約,顯得格外親切隨意。
云逸聞聲,亦是會心一笑。他對于這位性情率真、敢于為門下弟子抗爭天命的截教之主,也頗有好感。當即回應(yīng)道:“圣人相邀,晚輩榮幸之至,這便前來。”
他并未帶太多隨從,只與小墟交代一聲,便一步踏出,身形融入虛空,再出現(xiàn)時,已是在那波濤萬頃的東海之上,前方一座被萬仙氣象籠罩、煞氣與生機并存的巨大仙島——**金鰲島**已然在望。
無需通傳,島外陣法自然分開一條通道,云逸從容而入。只見島上奇峰林立,飛瀑流泉,無數(shù)截教弟子或于山間演練神通,或于洞府靜坐悟道,或三五一簇辯論道法,氣氛熱烈而自由,與昆侖山玉虛宮的肅穆井然截然不同。
碧游宮前,通天教主并未端坐大殿,而是隨意地坐在一株虬結(jié)如龍的古松之下,面前擺著一方石桌,兩只玉杯,一壺氤氳著道韻的清茶。他見云逸到來,笑著招手:“小友快來,嘗嘗我這新采的‘碧游春’。”
云逸上前,依禮坐下,品了一口那靈茶,只覺一股盎然生機與凜冽道意直沖識海,令人精神一振,贊道:“好茶!內(nèi)含生機劍意,非圣人手段不能為之。”
通天教主哈哈大笑,甚是得意:“此茶乃我以劍氣滋養(yǎng)萬年方得,獨此一家!小友喜歡便多飲幾杯。”他性情便是如此,對自己欣賞之人,從不擺圣人架子。
寒暄過后,話題自然轉(zhuǎn)向大道。通天教主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云逸:“那日論道,小友提及‘生機之序’,深得吾心。吾立截教,取的便是那遁去的一,爭的便是那一線生機。然天道無常,天機難測,小友以為,這‘截取天機’與‘一線生機’,究竟是何關(guān)系?又如何把握?”
這正是截教教義的核心,也是封神之劫中,截教最終敗亡的癥結(jié)所在。通天教主此刻拿出來與云逸探討,顯是將其視為可深度論道之人。
云逸神色一肅,知道此問關(guān)乎重大。他沉思片刻,緩緩道:“圣人之問,直指根本。晚輩淺見,‘天機’如同江河奔流,大勢磅礴,有其既定軌跡,此乃‘天命’;而‘一線生機’,則如同江中潛流、岸邊回旋,是那大勢之下,因萬物互動、因果糾纏而產(chǎn)生的細微變數(shù)與可能。”
他頓了頓,組織語言:“‘截取天機’,并非逆天而行,強行改變江河走向,那是取死之道。而是要以大智慧、大勇氣,于那奔流之中,敏銳地洞察到那些潛流與回旋,順勢而為,借力打力,于不可能中開辟可能。正如圣人陣法,并非憑空創(chuàng)造,而是引動天地之力,加以引導、變化,化天地之力為己用。”
通天教主聽得目光發(fā)亮,連連點頭:“說下去!”
“至于如何把握,”云逸繼續(xù)道,“關(guān)鍵在于‘洞察’與‘抉擇’。需明大勢,知天命不可違之處;也需察細微,見生機潛伏之所。更重要的是,要有承擔抉擇后果的勇氣與實力。截取一線生機,往往伴隨著巨大的風險與因果,若自身根基不穩(wěn),實力不濟,即便看到了生機,也可能無力抓住,反遭其噬。”
他這番話,既肯定了“截取天機”的合理性,也點出了其伴隨的風險與對自身實力的要求,隱隱暗指了原定命運中截教敗亡的某些原因——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因果纏身,最終拖累了整個教派。
通天教主何等人物,自然聽出了云逸的弦外之音。他沉默了片刻,臉上狂放不羈的神色稍斂,嘆了口氣:“小友此言,如醍醐灌頂。吾亦知門下品類繁雜,因果深重。然天道之下,萬物皆有一線之機,吾既立此教,便當有教無類,予眾生一個機會。至于未來禍福……唉,或許亦是天命使然。”
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執(zhí)拗。他明知風險,卻依舊不愿放棄自己的理念。
云逸心中暗嘆,知道這是通天教主的道心根本,難以動搖。他不再就此深言,轉(zhuǎn)而道:“圣人慈悲,予眾生機緣,此乃大功德。然,或許可在‘予機’之外,更重‘引導’與‘篩選’。譬如陣法,需有核心陣眼主導,方能發(fā)揮最大威力,而非所有材料皆可置于核心。教派運轉(zhuǎn),或亦可借鑒此理。”
他這是在委婉地建議通天教主加強對核心弟子的培養(yǎng)與對門下行為的約束,建立更有效的管理體系,而非完全放任自流。
通天教主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撫掌道:“妙!小友以陣法喻教,別開生面!吾那萬仙陣,或許正缺了一個真正的‘核心’!看來日后,還需多多梳理一番。”
兩人就“截取天機”、“一線生機”、“教派管理”、“陣法創(chuàng)新”等話題,深入探討,越談越是投機。通天教主對云逸那融合了現(xiàn)代管理思維與洪荒實際的觀點大感興趣,而云逸也從通天那里學到了許多關(guān)于殺伐劍道、陣法極致的精妙見解。
此番深交,持續(xù)了數(shù)日。云逸離去時,通天教主親自送至島外,贈予他一枚刻畫著青萍劍印記的玉符,言道:“小友日后若遇難處,或想來碧游宮論道,憑此符便可直入金鰲島。”
這已是非同一般的認可與友誼。
返回閑云嶼后,小墟看著云逸手中那枚劍氣內(nèi)斂的玉符,銀眸中數(shù)據(jù)流平靜:“目標個體‘通天教主’,友好度大幅提升。獲取其核心教義部分數(shù)據(jù),對完善‘情理之道’中應(yīng)對‘變數(shù)’與‘風險’模塊有積極影響。與截教陣營關(guān)系度提升至‘高度友善’。”
云逸摩挲著玉符,心中明了。與通天教主的深交,不僅贏得了一位圣人的友誼,更讓他對洪荒頂層的博弈、對“生機”與“風險”的把握,有了更深的理解。這份關(guān)系,將成為他未來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而通過影響通天教主,或許也能為那場注定的殺劫,帶來一絲微妙的變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