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頭偏西,劉正民將報告放進(jìn)挎包里,騎著車匆匆往石圪節(jié)趕,王滿銀在后面喊了兩聲“別摔了”,回應(yīng)他的是劉正民頭未回,只是用手揮了揮。
他回到新窯口,掄起镢頭對著新窯的土壁刨了兩下,黃土塊“噗噗”往下掉,卻總覺得不得勁。心里頭跟貓抓似的,滿腦子都是蘭花的影子。
他咂咂嘴,索性把镢頭往墻角一扔,嘀咕道:“球,挖甚挖,尋蘭花去!”
他轉(zhuǎn)身回到窯洞家里,舀了瓢涼水,胡亂抹了把臉,水珠子順著脖頸子往下淌,冰得他一激靈。
換上身半舊的藍(lán)布褂子,雖說還打著補(bǔ)丁,但洗得干凈。他把那個洗得發(fā)白的帆布挎包往肩上一甩,里頭空蕩蕩的,就裝著半包“大前門”和幾份掩人耳目的舊報紙。誰也不知道,他那一立方米的空間里,可有不少好東西。當(dāng)然也有那袋帶給蘭花家的麥麩……。
路過村東頭老窯址那片的堆肥場,三座肥垛像黑黝黝的小山包,蓋著的蘆葦席被風(fēng)吹得“啪嗒”響。
王仁石老漢正拿著鐵叉,小心地把被風(fēng)刮開的席角壓嚴(yán)實,那神情,像伺候祖宗牌位。
“仁石叔,翻堆還得幾天,下午收工時來瞅一眼就行,”王滿銀笑著喊了一嗓子。
老漢一抬眼瞅見王滿銀,咧開嘴,露出稀稀拉拉的黃牙:“喲,王逛鬼!又往雙水村跑?這才幾天沒見,腳底板都快磨出繭子,你那婆姨的褲腰帶,怕不是叫你給扯松嘍?”溝壑縱橫的臉上堆滿了戲謔的笑。
王滿銀“嘿嘿”一笑,也不惱,從兜里摸出根煙扔過去:“仁石叔,您老就甭操心俺的褲腰帶了。把咱這肥垛看緊點,秋后多打糧,給您老說個婆姨暖暖腳!”
“狗日的,拿老子開涮!”老漢笑罵著,珍重地把那根煙別在耳朵后,“快滾蛋!早點把蘭花娶進(jìn)門,那是個頂好的婆姨……。”
王滿銀回應(yīng)著“那是,我得去雙水村討好老丈人,早點把蘭花娶進(jìn)門,也好管著我呢……。”
他沖老漢揮揮手,腳步輕快地拐上了通往雙水村的路。
黃土高原的土路,像被人隨意丟棄的麻繩,彎彎曲曲,起伏不定。風(fēng)吹起細(xì)密的塵土,打在臉上干辣辣的。他卻不覺得難受,心里頭想著蘭花,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勁。
跨過東拉河上那座吱呀作響的破木橋,晃得人心里發(fā)顫。
雙水村老遠(yuǎn)就能看見,王滿銀拐向通往山里的路,沒走多遠(yuǎn),一閃身鉆進(jìn)了河岸邊一個僻靜的土坳里。
四下瞅瞅,只有風(fēng)吹過干枯蒿草的“簌簌”聲。他心念一動,手里便多了一個沉甸甸的麻布袋。
袋子里是二十來斤麥麩,一小袋約莫五斤的玉米面,還有一罐子稀罕物——劉正民給的麥乳精,圓鼓鼓的鐵皮罐子,看著就高級。
他把麻袋放在不顯眼處,自己蹲在土坳背面,等著。
日頭斜照在山屹脊上,澀風(fēng)微吹,讓人有些發(fā)困。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和輕微的哼唱聲由遠(yuǎn)及近。
王滿銀探出頭,看見蘭花扛著纖桿和割草刮刀沿著土路走來,她的目的地是上山割豬草,扛著纖桿,表明今天要割的草不會少。
她身子微微側(cè)著,辮子垂在胸前,額頭上有些細(xì)汗,臉蛋紅撲撲的,像剛熟的山杏。
王滿銀心中一熱,從山峁后面閃身站到土路彎頭。
“蘭花!”王滿銀壓低嗓子喊了一聲。
蘭花嚇了一跳,看清是他,眼睛里立刻漾出喜色,小跑過來:“你咋個又來了?等半天了?”聲音細(xì)細(xì)的,帶著點羞澀。纖桿和割刀也隨手放在路邊。
王滿銀一把將她拉到土坳背后,胳膊箍住她的腰,嘴就湊了上去。
蘭花“唔”了一聲,手握成拳,在他胸膛上輕捶了兩下,也就由著他了。
王滿銀的手不老實地撩開她的衣襟,撫上她光滑溫?zé)岬募贡常滞疤健Lm花身子一軟,喘氣聲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