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站著但身體在微微顫抖,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血還在流但她仿佛感覺不到。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面被紅酒染紅的墻,盯著那幅被玷污的《睡蓮》,盯著那個早已空無一人的門口。
“秦總?!蔽逸p聲開口,聲音在死寂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你的手需要處理?!?/p>
她沒有反應。
我嘆了口氣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內線電話準備叫私人醫生和清潔人員上來。就在我拿起話筒的瞬間身后傳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
我猛地回頭。
秦若菲終于動了。
她緩緩蹲下身不是因為虛弱而是因為某種無法承受的重量。她蜷縮在那片血與酒的污漬旁肩膀劇烈地起伏著卻沒有哭出聲——她把所有的聲音都死死咬在喉嚨里,只余下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
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令無數對手聞風喪膽的冰山女王,此刻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無助地蜷縮在自己制造的廢墟里。
我握著話筒沒有動。我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虛偽的任何幫助都是打擾。她需要的不是止血的紗布而是獨自舔舐傷口的時間——哪怕那傷口深可見骨。
我放下話筒默默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依舊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仿佛剛才那場足以顛覆一個商業帝國的風暴從未發生。江面上倒映著公館璀璨的燈火也倒映著我模糊的身影。
史蒂文說的“禮物”絕不會是簡單的法律文件。
華爾街的禮物……那可能是致命的做空報告,可能是早已埋伏好的媒體爆料,可能是關鍵股東的倒戈,甚至可能是足以讓秦振云身敗名裂的陳年舊賬。
他選擇在明天早上十點送達不是巧合。那是股市開盤后一小時,是市場最敏感最易波動的時刻。他要讓秦氏的股價在萬眾矚目下經歷一場血洗。
而秦若菲此刻連站都站不穩。
我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又仿佛看到了史蒂文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后冰冷而精準的眼睛。
他不是來認親的。
他是來復仇的。
為他的母親為那段被掩埋的歷史為那句從未兌現的“日月同輝”。
而琳達……那個看似柔弱無害的女孩真的是無辜的旁觀者嗎?她對向日葵的執念她那句“即使太陽落山”的低語她臨走前那一眼……都像精心設計的刀鋒溫柔地割開了秦若菲最深的舊傷。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而我林浩然作為秦若菲最后的“戰略顧問”或者說最后的盾牌——
我必須在明天早上十點之前找到應對那“禮物”的方法。
否則倒下的將不止是秦若菲。
而是整個秦氏帝國。
我轉過身不再看窗外的繁華,而是走向那個蜷縮在血泊中的女人。
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
而我別無選擇只能披甲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