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五十分,秦氏集團總部大廈頂層會議室。
能容納三十人的橢圓形紫檀木會議長桌此刻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在青石市乃至整個華夏國商界跺一跺腳都能引發一場小型地震的人物。他們是秦氏集團的董事,是這個龐大商業帝國各個領域的諸侯,也是一群習慣了用笑容隱藏刀鋒、用茶杯掩蓋殺機的頂級掠食者。
往常在秦振云這頭雄獅的絕對威嚴下,這間會議室總是安靜而肅穆。但今天氣氛卻顯得有些詭異的浮躁。主位空懸,象征著帝國最高權力的座椅已經許久沒有迎來它的主人。而即將主持這場會議的是那位雖然掛著“副總裁”頭銜卻從未真正掌握過實權的“長公主”——秦若菲。
董事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向長桌兩側的兩個男人。
左手邊是身穿一身嚴謹的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戴著一副老花鏡、正襟危坐閉目養神的集團財務總監陳伯。他就像一尊沉默的石佛,身上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古板與威嚴。
右手邊則是身材微胖、面帶和煦笑容、正與身邊幾位董事談笑風生的集團副總裁,秦振云的親弟弟秦振山。他那件定制款的愛馬仕襯衫因為飽滿的肚腩而顯得有些緊繃,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星空腕表在會議室頂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彰顯著他與這間會議室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皇親國戚”身份。
而我林浩然則以“秦副總裁特聘戰略顧問”這個臨時且可笑的身份坐在了距離秦若菲最近卻又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像一個誤入神殿的凡人,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充滿了審視、輕蔑與好奇的復雜目光。我沒有理會任何人,只是低著頭看似在百無聊賴地用ipad玩著一款名為“俄羅斯方塊”的古老游戲。
十點整,會議室厚重的門被推開。
秦若菲走了進來。
一瞬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今天的她一改往日的干練強勢,穿了一身素雅的黑色香奈兒套裝,臉上未施粉黛甚至連口紅都沒有涂,顯得有些蒼白憔悴。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微微紅腫的眼睛,仿佛昨夜剛剛痛哭過一場。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與各位董事點頭致意,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個空懸的主位旁邊屬于她的副總裁位置上沉默地坐下。
一種壓抑而悲傷的氛圍瞬間籠罩了整個會場。
“若菲你這是……怎么了?董事長他身體還好嗎?”終究是秦振山最先打破了沉默。他那張胖臉上擠滿了“關切”的表情,語氣中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秦若菲緩緩地抬起頭,那雙紅腫的眼睛里迅速地氤氳起一層晶瑩的水汽。她咬著嘴唇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么,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卻還是出賣了她。
“二叔……各位董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哽咽,“我父親他……他最近身體不太好。醫生說操勞過度需要靜養。”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在座的都是人精。
“操勞過度需要靜養”這句官方辭令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每個人心里都開始飛速地盤算起來。
“前天晚上,”秦若菲的聲音愈發悲切,兩行清淚終于順著她那蒼白的臉頰無聲滑落,“我陪著父親在書房里整理他創業至今的資料。看著他那日益增多的白發和疲憊不堪的背影……我心里真的很難受……”
她開始哭了。
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那柔弱無助的模樣與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王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這種反差足以激起任何一個男人心中最原始的保護欲。
董事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安慰。
而我則低著頭看著ipad屏幕上不斷下落的方塊,嘴角勾起一抹只有我自己能看到的冰冷笑意。
——演得真好。
不愧是天生的演員。
“我恨我自己這么多年只會惹他生氣卻不能真正地為他分擔些什么。”秦若菲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柔弱的眼神里瞬間迸發出一股驚人的堅定。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我要為父親做一些事情!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父親秦振云他這一生究竟是多么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