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具被重新注入程序的機械人偶,動作精準而僵硬地站起身,走向浴室。水流聲嘩嘩響起,仿佛在沖刷昨夜的污濁與軟弱。二十分鐘后,門開了。
她走了出來。
一身剪裁凌厲的黑色高定套裝,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妝容精致無瑕,完美遮蓋了眼下的青黑與血絲;發髻一絲不茍,唇色是冷冽的正紅。她重新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王”,眼神銳利,脊背筆直,仿佛昨夜那個蜷縮在沙發里、眼神渙散的女人,只是我疲憊大腦制造的一場幻覺。
“備車,去公司。”她對我下達指令,聲音平穩得像冰面下的暗流,聽不出一絲波瀾。
“去公司干什么?”我抬眼,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
“開會!”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像戰鼓擂響,“我要召集所有的律師、公關、財務核心團隊!不管史蒂文用什么骯臟手段,我們都必須在第一時間,組織最猛烈的反擊!我要讓全世界知道,秦氏,不是誰都能碰的軟柿子!”
她選擇用戰斗,來麻痹痛苦。
用喧囂,來掩蓋內心的空洞。
這是強者的本能——在危機面前,進攻是最好的防御。
但我知道,這更是一個……瀕臨崩潰的指揮官,在絕望中發出的自殺式沖鋒。
一個頭腦混亂、內心撕裂的將軍,帶著一群對敵人底細一無所知的士兵,沖向一片布滿地雷的戰場。
這不是勇敢。
這是送死。
“早餐,還沒吃。”我沒有理會她的命令,自顧自站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骨骼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仿佛昨夜的緊張從未存在。
“我不餓。”秦若菲眉頭緊蹙,顯然對我的“抗命”極為不滿,語氣里已帶上冰碴。
“你餓。”我轉過身,直視她的眼睛,語氣平靜卻不容反駁,“你的胃在抗議,你的大腦在尖叫。一個餓著肚子的指揮官,做不出任何清醒的決策。只會把所有人帶進墳墓。”
說完,我徑直走向門口,沒有回頭。
“跟我來。”
秦若菲,愣住了。
她也許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近乎命令的口吻說話。從小到大,她是被仰望、被服從、被供奉的“秦家大小姐”。命令?那是她施予他人的特權。
她本能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怒火在胸腔里翻騰。斥責的話已沖到舌尖——
但,看著我那平靜而堅定、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