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這句飽含著最后一絲溫度與期盼的問話,卻像一根最尖銳的鋼針,狠狠地刺破了秦若菲臉上那層脆弱的、用疲憊偽裝起來的平靜。
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發(fā)生了極其細微、卻又無比劇烈的僵硬。端著酒杯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隨即,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我從未見過的、復雜到極點的神情。
那里面,有一閃而過的、仿佛是不忍的愧疚。也有一絲高高在上的、類似于對螻蟻的憐憫。但更多的,是在這一切情感的廢墟之上,重新建立起來的、一種冰冷到極致的、不容動搖的決絕。
“……林浩然。”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眸,第一次,重新聚焦,不帶一絲閃躲地,直視著我的眼睛。
“……沒有,孩子。”
……
……
……
沒有孩子。
這四個字,像四柄來自九幽深淵的、用萬年玄冰鍛造而成的冰錐,帶著絕對零度的酷寒,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將我整個人,連同我那剛剛才構建起一絲暖意的靈魂,都徹底地、由內(nèi)而外地,凍結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持續(xù)不斷的、令人發(fā)瘋的嗡鳴。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一刻,似乎都已離我遠去。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精神過度緊繃,而出現(xiàn)了幻聽。
“……你,說,什么?”
我聽到我自己的聲音在問,那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帶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劇烈的顫抖。
“我說,我,沒有懷孕。”
秦若菲一字一頓地,清晰無比地,重復道。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也因此,顯得愈發(fā)殘忍。
“從頭到尾,都沒有。”
“那個所謂的‘子宮的契約’,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
“一個為了將你,林浩然,將你這頭最兇猛、最不受控制的餓狼,徹底地、牢牢地綁死在我的戰(zhàn)車上,而精心設計的,謊言。”
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像是自嘲又像是譏諷的弧度。
“……我,只是算準了排卵期,讓你相信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已。”
轟——!!!
如果說,之前我的世界,只是被凍結了。
那么此刻,它已經(jīng)在那片冰封的、死寂的絕境之上,被徹底地,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