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婚禮的前一天,當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寧靜而喜悅的氛圍中時,一份來自非洲的特殊包裹,跨越萬里,送抵了靜湖山莊。
包裹很大,看起來有些笨重,外包裝是粗糙的防水帆布,上面蓋滿了各種海關和檢疫的印章,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泥土和香料混合的氣息。寄件人一欄,用粗獷的筆跡寫著:皮埃爾。
我知道,這絕不僅僅是他之前寄來的那顆粉鉆那么簡單。這更像是他想對我說的,一些無法用電話或信件完全承載的東西。
在秦若菲好奇的目光中,我用一把瑞士軍刀,小心翼翼地劃開了層層包裹。
里面沒有金銀財寶,也沒有任何貴重的禮物。
只有一本厚重無比的、用某種粗鞣制的皮革作為封面的手工相冊,以及一封用牛皮紙信封裝好的信。
我先打開了那封信。信紙的質感粗糙,字跡龍飛鳳舞,充滿了皮埃爾特有的、不羈的風格。
“我最親愛的兄弟,林:
請原諒我無法親自參加你的婚禮,為你獻上祝福。你知道的,克坦卡這片土地,就像一個精力旺盛卻又頑劣不堪的孩子,我這個‘國王’,一天也離不開。
但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它不值錢,卻是我認為,最能代表我們共同經歷過的一切,也是我最想讓你看到的東西。
三年前,你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非洲的黑暗。你教會了我如何用力量建立秩序,如何用利益駕馭人心。你離開后,我曾一度迷茫,擔心自己無法守住你打下的這份‘江山’。我甚至想過,是否要延續你過去的鐵血統治,用恐懼來鞏固我的王座。
但是,兄弟,我最終選擇了另一條路。一條……或許你更希望我走的路。
我用你留下的資金和影響力,做了很多事。我沒有去購買更多的武器,也沒有去擴張我的軍隊。我把錢,都花在了那些看起來‘最沒用’的地方。
別急,答案都在那本相冊里。自己去看吧。
最后,替我向你美麗的王后問好,也替我親吻一下我們的小王子。告訴他,在遙遠的非洲,他有一個黑人叔叔,在為他守護著一片富饒的土地。
祝你新婚快樂,我永遠的兄弟!
——皮埃爾”
看完信,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拿起那本沉甸甸的相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翻開了第一頁。
一股視覺的洪流,瞬間將我淹沒。
相冊的第一頁,是一張對比照片。左邊,是我三年前初到克坦卡時拍下的景象:渾濁的河流,兩岸是破敗不堪的窩棚,衣衫襤褸的孩子們眼神麻木,瘦骨嶙峋的男人在泥漿里淘著礦石,背景里,是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那是一片被貧窮、疾病和暴力詛咒的土地,宛如人間地獄。
而右邊,是如今的景象。同一條河流,河水變得清澈,兩岸建起了堅固整潔的磚房,一排排芒果樹和香蕉樹郁郁蔥蔥。一群皮膚黝黑的孩子,穿著統一的藍色校服,在河邊新建的足球場上,追逐著一個破舊的足球,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我從未在那片土地上見過的、燦爛的笑容。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我繼續向后翻。
一張張照片,無聲地講述著克坦卡這三年來的驚人變化。
曾經混亂不堪、槍聲不斷的礦區,如今秩序井然。皮埃爾建立了一套公平的礦產收購體系,礦工們不再受層層盤剝,他們的收入得到了保障。照片上,一個曾經眼神兇悍的礦工頭領,正咧著嘴,向鏡頭展示他剛剛領到的一沓嶄新的鈔票。
曾經只有巫醫的村落,如今建起了一座窗明幾凈的診所。照片里,那個我曾見過的荷蘭醫生,正帶著幾個當地的護士,為排著長隊的孩子們接種疫苗。他的身邊,堆滿了由我的基金會捐贈的藥品和醫療設備。
曾經只有一片荒地的部落中心,如今矗立著一所嶄新的學校。照片里,孩子們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雖然課桌椅還有些簡陋,但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捧著書本,眼神里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黑板前,一個年輕的黑人女教師,正在教他們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