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銀沿著東拉河一直往上游走,腳下的黃土路揚起陣陣塵土。
在村口還遇到背著槍的村民兵,心里感嘆,這么嚴防死守,怪不得膽小怕事的村民提起投機倒把就心驚膽顫的。
沿路時不時也碰到些肩挑手提的莊稼漢和大姑娘小媳婦往公社去,如果是熟人,都閑話幾句。
約莫走了五六里地,又經過一座橫跨在東拉河上的小石橋,便到了石圪節公社。
公社里有一條約摸五十米長的破爛街道。
在進公社街道前,能瞧見石矻節中學。
王滿銀瞧見這學校,腳步不自覺就慢了下來。學校里隱隱傳來讀書聲,讓他不禁想起前身也曾在這讀完了初中,也算是罐子村的文化人,可惜…。
這中學也就四五間教室,是兩排石窯洞。
窯洞下面是個小土操場,安著一副破爛的籃球架,四周連個圍墻柵欄都沒有,從外頭看里頭,那是一覽無余。
街道兩旁,唯一一座像樣的建筑便是供銷社的門市部。
門面是新砌的連五孔紅磚箍面大窯洞,在土街上格外扎眼,門楣上“發展經濟,保障供給”八個紅漆大字亮得晃眼,看著也挺氣派。
今兒個趕場,進出的人可不少。王滿銀邁進供銷社,里頭熙熙攘攘,一股子煤油,咸鹽,調味醬料混雜的味道撲面而來。
貨架上擺滿了各種生活物資,柜臺后頭幾個售貨員趾高氣昂,大聲嚷嚷著。特別是一個梳著分頭的小年輕,正跟個婆姨吵架“不買就別摸布,摸壞了你可賠不起…。”
王滿銀擠到柜臺前,摸出錢和票,買了塊“燈塔”牌肥皂,“紅雙喜”毛巾。
“劉同志,有牙膏牙刷沒有?”王滿銀沒瞧見柜面上有牙膏牙刷,便問售貨員。
售貨員也認識王滿銀,此刻像怪物似的瞅他“從沒見你買過牙膏牙刷,你們莊稼人刷甚牙。還有買這物件,可要工業票的…”
“我有”王滿銀堆著笑,不以為意。
售貨員不再言語,轉身從最底下抽屜摸出一根牙刷和一盒牙膏“最后一支,牙刷二毛一,牙膏六毛,一張工業券…,還要買什么…。”
“還要…,”王滿銀今天就是出來采購物資的,他可用不慣前身的東西,零零碎碎買了一小堆生活用品和調料,鹽之類的。最后還在副食柜臺買了半斤水果糖,和包桃酥餅干。
當然將手里兩張煙票和酒票也花了,買了兩包“大前門”——這可是干部煙,一包五毛六。兩瓶“西鳳酒”一塊二一瓶。他以前也是干部,喝得起。
出了供銷社,提著東西拐進條僻靜胡同,左右看著沒人,心念一動,手里的東西全收進隨身空間。就剩一包“大前門”香煙揣在兜里,撕開封口抽出一支點上,猛吸一口,果然比“經濟煙”強多了,那煙嗆嗓子。
供銷社不遠就是公社糧站,用于糧食儲存和分配,是灰磚灰瓦屋架房,雖比不上新建供銷社氣派,但在公社也是顯眼的存在。
這里工作人員態度比供銷社售貨員服務態度要好,來這買糧的一般是公家人,他們有糧本定量,還就是有糧票的。
王滿銀隨著人流走進糧站,里頭堆滿了糧食袋子。他先到開票窗口排隊,輪到他時,將準備好的錢票遞進去。同時開口說道:“同志,給我開二十斤玉米面,五斤白面。還有五斤大米…”
開票的工作人員頭也沒抬,一邊收錢票,一邊嘟囔:“現在糧食可緊張,你這買這么多,干啥使啊?”
王滿銀陪著笑臉,“這不準備成家了嘛,多備點糧,心里踏實。”
從糧站出來,拎著沉甸甸的糧食袋子,王滿銀不禁感嘆:“這時候的物價雖說看著低,可兜里的錢也不經花呀。”
在偏僻地方,瞅見周圍沒人注意,王滿銀心念一動,把買的糧食收進了隨身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