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花邊彎腰鋪底層,邊嘴里念叨:“堆肥秩序,秸稈加糞便加細土,一層一層往上堆,這就是堆肥。”
起風了,糞土的腥臊味在場上打轉。
羅海蕓有些敏感,有時捂著鼻子干嘔,王欣花笑得前仰后合,嫂子,你懷娃娃時都沒這么嬌氣!
王滿銀抓把干草塞鼻孔里,都學著點。三個女人有樣學樣,不一會兒都成了長須公,互相指著笑作一團。
在她們鋪底時,王滿銀也沒閑著,和老沒一起再鍘些草料,鍘刀咔嗒咔嗒響了一上午。
老漢王仁石坐在木墩上續草,有時陳秀蘭跑過來幫忙壓刀把,王滿銀蹲在旁邊捆扎碎料。
續草也不輕松,有時草中夾雜著尖刺,把手扎得冒著血口子,草屑沾在傷口上,他渾不在意地往褲子上抹。
王滿銀瞥見了,晌午休息時從兜里掏出盒油膏,仁石叔,抹點。
使不得使不得!老漢連連擺手,金貴東西留著相媳婦用。
陳秀蘭一把抓過來,摳出塊膏子就往老漢手上抹,您這手再磨就剩骨頭了。油膏混著血絲滲進皺紋里,老漢眼眶突然紅了,低頭使勁眨巴眼睛。
下午堆底肥,王滿銀光腳跳進糞堆里踩實。糞水沒過腳踝,涼絲絲往毛孔里鉆。
王欣花在坎上跺腳,滿銀叔,你腳要爛掉啦!
陳秀蘭一聲不吭脫了鞋襪,露出費糙的腳丫子,跟著走進去。飛濺的糞水有時濺到她臉上,她用手背一抹,反而蹭了更多。
你倆。。。。。。王滿銀嗓子眼發緊。他忙轉移話題,朝在攪拌肥料的王欣花和羅海蕓說道
“就這么著,秸桿+糞便+細土,一層一層往上堆積,我們這個肥堆,得堆成個高1。5米,寬5米,長10米的長垛,頂部還得弄成弧形,好排水。堆好后,最后還要用稻草,薄土覆蓋上。”
他說“這樣弄,能減少蒸發,能保溫,到冬天還得加厚覆蓋物…。”
陳秀蘭已經彎腰用樹枝扒勻糞肥,發梢垂在糞水里晃蕩。她不怕吃苦受累,怕挨餓,怕生活沒有希望。
遠處放羊的老漢扯著嗓子唱:白脖子的哈巴狗兒朝南咬,趕牲靈的人兒過來了。。。。。。
歌聲飄過糞堆,陳秀蘭跟著輕輕哼起來,她覺得這里其實并不臭。
第四天加層堆肥,王滿銀教她們看溫度。他把玉米稈插進肥堆,抽出來時冒著白汽。五十度了。他捏捏燙手的秸稈。
羅海蕓驚得直咂舌,這熱的,能煮熟土豆咧!
王欣花掏出小本子記筆記,一筆一劃寫堆肥要像蒸饃一樣發汗。
第五天蓋頂,王仁石從溝里割來蘆葦編席子。老漢手指翻飛,蘆葦在掌心跳躍。
陳秀蘭蹲在旁邊學,葦葉劃破手指也不停。席子蓋在肥堆上,又壓層薄土,遠看像座新墳。王滿銀繞著肥堆轉圈,這里按按那里拍拍,活像個接生婆。
這新式堆肥法,可稀罕得很,時不時就有村民圍過來看。他們指指點點,議論著,比較著和以前粗放式堆肥的區別,有些有經驗的村民也暗自點頭,這王滿銀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