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零年的三月底,陜北的風還帶著股子硬勁,刮在人臉上跟小刀子似的。
罐子村的王滿銀揣著村支書王滿倉開的介紹信,跨上借來的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自行車,朝著原西縣城蹬去。
車輪碾過高低不平的土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裹緊身上那件打著補丁的棉襖,嘴里呼出的白氣在晨光中散開。
“狗日的天氣,快四月了,昨還這么涼”
王滿銀嘴上嘟囔著,他身上掛著個洗得發白的帆布挎包,里面就一些常見吃食半包大前門,還有幾份資料。
誰也不知道他的一立方米儲物空間里,早塞滿了前陣子在附近村子收來的三百多個雞蛋和二十多斤干蘑菇,還有些山核桃。
這些東西到了縣城黑市,能換不少錢和票,能補充補充他那日益干癟的口袋,在村里上工是真吃不飽的。
過了石圪節公社,轉過一道山梁,就遇上了幾個挎著槍的民兵在路口盤查,專抓那些倒買倒賣的“投機倒把分子”。
“站住,干什么的?”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年青橫著步槍攔在路中間。
王滿銀心里不慌,下了車,臉上堆著笑遞上介紹信:“同志,找同學辦事,支書批了介紹信的?!?/p>
一個認識他的民隊走過來,瞇著眼看了他一下“王滿銀,你不是在村里上工了嗎,怎么還去縣城東游西逛的當二流子”
“我現在可是幫村里辦正事,這次去農技站請教堆肥技術,可別再胡咧咧…”王滿銀不滿他的調侃
那民兵按過介紹信看了看,又瞅了瞅他那挎包,說“還真是去縣農技站學技術…,好了,你走吧。可別在縣城搞什么歪門邪道”然后揮揮手就放行了。
“哪能呢,”王滿銀連連點頭,他腳底下使了勁,自行車“嘎吱嘎吱”跑得更快,心里頭直樂:這空間真是個好東西,藏啥都穩妥。
太陽爬到頭頂時,王滿銀終于看到原西縣城的輪廊?;覔鋼涞囊黄桶椒亢脱赝鳞偕酵诰虻母G洞。只有縣政府那棟二層小樓格外顯眼。
他熟門熟路的拐向縣城西頭,在黃土坡上攤著那片窯洞群,農技站就跟農業局挨著。
劉正民和王滿銀一般大,都是二十三歲,兩人同在65年畢業于石圪節初中,王滿銀沒有回家務農,到處打流,成了遠近聞名的“二流子”。
而劉正民考上了縣高中,67年高中畢業,分配到縣農技站。到1970年他已工作了3年,在農技站實習了兩年工資18元,成為正式工才一年工資27元。分在站內農技推廣組。
原西縣農技站為股級架構,農技站主要職能是,包括參與制定轄區內農業發展規劃;
制定年度農業生產計劃和科技推廣計劃并組織實施;引進農作物新品種、新技術、新成果進行試驗、示范和推廣;
開展技術咨詢、宣傳和培訓工作;進行農作物病蟲害監測和防治;組織農業標準化生產,協助抓好農業投入品監督管理等。
王滿銀騎著自行車來到了農技站院壩門口,見著門衛張大爺,忙從兜里摸出支煙遞過去,劃燃了火柴。
張大爺吸了口煙,瞇著眼笑:“滿銀?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咋,沒在公社跟人耍錢被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