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銀和知青娃娃們被分到最平緩的那片坡地。他趕到時,有些地里已經黑壓壓一片人。
汪宇、劉高峰跟著蘇成,正笨拙地學著旁邊老漢的樣子,往手心里吐口唾沫,攥緊了鐮刀把。
王連喜看見王滿銀,吼了一嗓子:“滿銀!你要看著這幫知青娃!別讓鐮刀啃了腿肚子!”
“曉得了!”王滿銀應著,走到汪宇身邊。
汪宇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舊軍裝,汗水已經浸濕了后背,他學著別人的樣子彎下腰,一手攬麥,一手揮鐮,動作僵硬,麥茬留得老高。偏臉上還透著股勁,心氣很高。
“架勢不對,”王滿銀拿過他的鐮刀,“腰塌下去,腿叉開,站穩嘍。鐮刀往懷里帶,不是往外豁。看,這樣——”他邊說邊示范,鐮刀閃過一道寒光,“唰”一聲,一攏麥子整齊地貼地割下。
王滿銀實干不行,但理論知識扎實,知道最正確,最省力的姿勢。用支書王滿倉的話來說,他就是口頭把式。
汪宇看得認真,接回鐮刀試著比劃。劉高峰在一旁悶不吭聲,倒是學得快些,雖然慢,但架勢漸漸有了模樣。
日頭猛地躥上來,像下了火。麥地里熱浪滾滾,麥芒混著汗水沾在臉上、脖子上,刺撓得難受。空氣中全是鐮刀割麥的“唰唰”聲和人們粗重的喘息。
沒人說話,都埋著頭,跟身前那片望不到頭的麥子較勁。腰早就酸得沒了知覺,只是機械地一彎一直。手上很快磨出了新水泡,破了,再磨,火辣辣地疼。
王滿銀割得慢,不一會兒就被別人超到了前頭。
他偶爾直起腰,往前看看。汪宇和劉高峰都在他前面,雖然他們臉憋得通紅,汗珠子成串往下掉,但沒停手,也沒有說話,憋著一股氣,埋著頭跟麥子較勁。
只有趙琪落在他身后一點點,這姑娘也咬著牙,沒叫苦。
蘇成和鐘悅到底是老知青,雖然也累,但動作熟練不少,找到了節奏感。
晌午,婦女主任和幾個婦女挑著擔子送飯來了。
高梁面窩頭、咸菜疙瘩、一桶不見油花的南瓜湯。更有不限量供應的野菜糊糊。
人們或蹲或坐,躲在麥捆子的陰影里,狼吞虎咽。吃飯也沒了往日的喧鬧,只有一片咀嚼聲和疲憊的嘆息。
知青們圍坐在王滿銀附近,大家都有些焉,從東拉河吹過的風都夾雜著暑氣,還有這塊地方是土坎高坡,底下凹進去一片,太陽直射不到。
王滿銀打了一碗南瓜湯,兩個黑面饃,饃中夾了塊咸菜。
汪宇啃著拉嗓子的黑饃,湊近王滿銀,聲音嘶?。骸巴醺纭羌Z……”,他真不是要催,實在是有點熬不住了啦。
王滿銀灌了口南瓜湯,有氣無力的瞥他一眼:“急甚?忘不了。收完麥,準有?!彼o出了肯定答復。然后手揮舞一下,將汪宇趕開,這時候不想搭理人,還有今天的高梁面饃怎么這么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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