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巢”所在的巖壁凸起已然面目全非。能量武器灼燒的焦痕遍布,碎石簌簌落下,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塌。鷹眼(趙銳)半跪在地,依靠著最后一塊相對完整的巖石掩體,左肩的貫穿傷因為持續的劇烈動作和強大的后坐力而徹底崩裂,鮮血浸透了臨時包扎,順著手臂滴落,將他握槍的右手也染得滑膩。
他的呼吸粗重而艱難,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肋部的劇痛(很可能是骨裂),靈能感知精度下降帶來的視野模糊和判斷延遲更是雪上加霜。超遠距離狙擊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此刻的他,更像是在暴風雨中的鋼絲上蒙眼跳躍。
通訊器里傳來夜鶯斷斷續續、卻至關重要的情報,以及鍵盤關于系統混亂的報告。他知道,隊友們已經創造了機會,但核心戰場的勝負,依舊懸于一線。
他必須做點什么。他的子彈,必須打在最能改變戰局的地方。
他強行壓下所有痛楚,將呼吸調整到最微弱的頻率,整個人仿佛與冰冷的狙擊槍融為了一體。受傷的左眼緊閉,僅存的右眼透過高倍狙擊鏡,艱難地掃描著混亂的祭壇區域。
【堡壘】那個巨大的目標很好找,但他厚重的裝甲和能量護盾,絕非自己現在狀態和手中槍械能輕易擊穿的。【幽影】如同鬼魅,根本難以鎖定。【演算】身處控制臺深處,且有數據流護盾。
他的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獵鷹,掠過一個個目標,計算著價值與風險。
突然,他的鏡頭定格了。
在祭壇的第三層環狀結構上,一臺與眾不同的裝置正在瘋狂運轉。它不像其他武器或節點,而是連接著數十根粗大的能量導管,不斷將一股股狂暴的能量進行轉化、提純,然后注入下方那些維持空間裂縫穩定的巨大符文陣列中!
——能量穩定錨點!
摧毀它,雖然不可能直接關閉裂縫,但絕對能造成能量的劇烈失衡,進一步加劇儀式結構的崩潰!而且,它的防護顯然不如核心區域那么變態!
目標鎖定!
但問題隨之而來。距離極端遙遠,彈道需要穿過至少三層因能量混亂而不斷折射、扭曲的空間區域;目標本身也有能量護盾;周圍還有數臺自動近防炮在游弋;而他自己的身體狀態差到了極點…
成功率,低得可憐。
“…夜鶯…我需要…目標‘穩定錨點’…周圍空間畸變數據…實時更新…”他壓抑著痛苦,通過通訊器請求支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數據…傳輸中…畸變率…每秒波動…三次…規律…紊亂…”夜鶯虛弱至極的聲音傳來,一段極其復雜的數據流艱難地匯入鷹眼的戰術目鏡。
幾乎同時,鍵盤的聲音也插入進來:“…我干擾了那幾臺近防炮的火控系統…但只能維持…最多兩秒…”
兩秒!足夠了!
鷹眼的右眼中,所有的痛苦、模糊、干擾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絕對的專注與冰冷。夜鶯傳來的數據、自身的經驗、對武器和彈道的理解、以及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在他腦中瘋狂計算、融合!
風速、濕度、能量畸變偏差、重力、彈頭下墜、目標移動預判…
他輕輕調整著槍口,微不可察,手臂穩得如同磐石,盡管鮮血仍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