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帶著保養完畢的“寂滅”和一貫的嘚瑟神情離開后,保養間并未立刻陷入沉寂。余輝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本身,悄無聲息地再次出現在門口,這次,他走了進去。
與周寧那間工具琳瑯滿目、甚至帶著點收藏癖風格的保養區域不同,余輝的保養臺簡潔到近乎冷酷。臺面上只有幾塊不同材質的軟布,幾瓶標簽簡潔、成分不明的特種油劑,一套精度極高的微型工具,以及一個專門用于檢測能量回路穩定性的便攜式掃描儀。
他從貼身的武器袋中,取出了那柄新配發的短刃。它依舊繼承了“隱鱗”之名,但材質和內部構造已截然不同,刀身更薄,幾乎透明,在光線下折射出難以捕捉的流光,握柄處的紋路也根據他手型重新優化過。然而,再頂級的武器,也需要最精心的呵護,尤其是在經歷了維度狹間那種規則混亂之地的侵蝕后。
余輝保養武器的過程,與周寧的“交流式”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
他首先啟動掃描儀,幽藍色的光束細細掃過短刃的每一寸。光屏上迅速跳動著復雜的數據流:能量傳導效率、微觀結構應力、刃口原子層級的磨損……他冷靜地審視著每一項參數,與基準值進行比對,偶爾會用特制的記號筆在刀身上點出幾個肉眼難辨的微小標記。
然后,他選擇了一塊吸附性極強的超細纖維布,蘸取了一種無色無味、揮發性極強的清潔液,開始擦拭。他的動作精準、穩定,沒有絲毫多余,每一寸擦拭的軌跡都仿佛經過最優化計算,確保徹底清除掉所有可能殘留的能量微粒、生物信息素甚至空間坐標印記——這是一名頂級暗殺者對武器最基本的要求。
清潔完畢,他換了一塊浸透保養油的麂皮。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緩慢、輕柔,指尖施加的壓力均勻而恒定,確保油膜能完美滲透,滋養金屬,同時不留下任何可見的痕跡或影響平衡的油漬。他尤其注重刃口的保養,用一種獨特的圓弧手法,反復擦拭,維持著那極致的鋒利。
在整個過程中,他的呼吸平穩綿長,眼神專注如鷹隼,外界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這里沒有回憶,沒有感慨,只有對工具的絕對掌控和優化。保養武器,對他而言,是職責,是習慣,更是一種內在的冥想,能讓他從繁雜的計算和謀劃中獲得片刻的純粹。
不知過了多久,掃描儀再次啟動,最終檢測通過。所有參數回歸最佳狀態,甚至比新出廠時更貼合他自身的能量波動。
余輝將短刃舉到眼前,刀身映出他平靜無波的眼眸。他沒有像周寧那樣彈指試音,只是手腕極其輕微地一抖,短刃便在他指尖消失,下一刻又悄然出現,仿佛從未移動過。這是他對武器掌控力的一種無聲測試。
滿意地將短刃歸鞘,他開始清理保養臺,每一件工具都回歸原處,臺面光潔如新,不留一絲痕跡,如同他從未出現過。
當他走出保養間時,周寧正靠在走廊對面,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他抱著胳膊,挑眉看著余輝:
“嘖,搞這么半天?我還以為你在里面給你的小刀子繡花呢?!?/p>
余輝腳步未停,與他擦肩而過,只留下一句平淡的回應:
“至少,我的刀不會因為保養不當而需要回爐重造?!?/p>
周寧:“……余輝你存心找茬是吧!”
余輝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走廊拐角,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特種保養油的清冷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