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指令已然下達,小隊成員如同精密咬合的齒輪開始運轉。夜鶯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去尋找新的觀測點;磐石提起他那面標志性的大盾,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執行外圍封鎖;周寧檢查完裝備,對著余輝比了個“走了”的手勢,身影一閃,也從雜貨鋪的后門消失,向著春風里小區東側潛行而去。
余輝則坐鎮中樞,面前的主屏幕上分成了數個窗口:春風里小區的平面圖、鍵盤實時更新的數據流、夜鶯和鷹眼傳回的模糊影像,以及代表周寧和磐石位置的閃爍光點。
地下基地里,一時間只剩下儀器運行的輕微嗡鳴和余輝偶爾敲擊虛擬鍵盤的清脆聲響。
然而,這份臨戰前的短暫寧靜,突然被一陣近乎癲狂的、語無倫次的叫嚷打破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錢教授——博士——頂著一頭比鍵盤還要亂上三分的頭發,如同旋風般從他的實驗室里沖了出來,手里緊緊抓著一塊數據板,臉上混合著極度困惑、震驚以及一種科學信仰被顛覆后的狂熱。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余輝身邊,完全無視了此刻緊張的行動氣氛,直接把數據板幾乎戳到了余輝眼前。
“老余!你看!你看這個!”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銳,“剛才那個鏡界衍生體的能量衰減曲線!還有‘錨點’核心碎裂后的能量逸散頻譜分析!”
余輝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目光并沒有從主屏幕上移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示意他在聽。
博士見余輝反應平淡,更加激動了,用手指瘋狂地點著數據板上那些復雜的波形圖和數值:“你看這里!能量在徹底湮滅前的瞬間,出現了指數級的異常飆升!遠遠超過了它之前表現出來的最大能量級!這就像……就像一顆炸彈在爆炸的瞬間,釋放的能量反而超過了它所有裝藥的總和!這根本說不通!”
他喘了口氣,繼續咆哮:“還有這里!核心碎裂后,按照常規的能量逸散模型,應該呈平滑下降趨勢,但它不是!它出現了多個斷崖式的下跌和毫無征兆的平臺期!仿佛能量不是自然消散,而是……而是被某種機制‘偷走’了!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博士猛地抬起頭,眼鏡后的眼睛布滿血絲,卻閃爍著極度興奮的光芒:“這完全違背了能量守恒定律!甚至動搖了熱力學第二定律的基礎!現有的物理框架根本無法解釋這種現象!”
他揮舞著數據板,在原地轉了個圈,仿佛在尋找認同感,但周圍只有冰冷的儀器和面無表情的余輝。
“那些能量去哪了?它們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為什么會出現這種違反直覺的漲落?這背后一定有一套我們尚未知曉的、全新的能量運作規則!”博士抓住自己的頭發,一臉痛苦又沉醉的表情,“這比‘熵’組織那些故弄玄虛的儀式有趣一萬倍!這是科學!全新的科學前沿!”
他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哭腔:“可我居然看不懂!我的模型全是錯的!這太美了!也太可怕了!”
通訊頻道里,正準備行動的隊員們自然也聽到了博士這番“發瘋”。
已經快到預定位置的周寧忍不住在小隊頻道里吐槽:“喂喂,錢老頭又開始了?什么守恒不守恒的,打爆不就完事了?哪來那么多道理?”
鍵盤也插嘴:“博士,淡定淡定,咱們這行啥時候講過基本法了?你跟異常現象講物理,好比跟寧哥講道理,純屬想不開啊!”
就連在高處監視的鷹眼,也難得地在小隊頻道里簡潔評價:“異常。定義即…超出常理。”
博士根本聽不進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組顛覆他認知的數據里,他抓住余輝的胳膊(雖然立刻被余輝不動聲色地甩開),急切地道:“老余!我們需要捕獲一個更完整的樣本!下次!下次遇到鏡界生物,盡量不要徹底摧毀!嘗試活體禁錮!這對我們的研究太重要了!這可能是揭開世界另一面真相的關鍵!”
余輝終于將目光從主屏幕上移開,瞥了一眼狀若瘋魔的博士,語氣依舊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你的請求,會增加不必要的風險,且與首要任務目標沖突。”
他頓了頓,補充道:“現階段,確保團隊生存和任務優先。你的理論研究,排在后位。”
博士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但眼中的狂熱并未消退,只是變成了不甘心的嘟囔:“可是……這是劃時代的發現……你們這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武夫根本不懂……”
余輝不再理會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指揮上:“夜鶯,報告你的位置和視野。”
“已就位,視野良好,能看到天臺目標,依舊在打電話。”夜鶯的聲音傳來,恢復了工作狀態。
博士看著余輝冷漠的側臉,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塊仿佛燙手的數據板,最終長長嘆了口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喃喃自語著“你們不懂……你們根本不懂……”,佝僂著背,一步步挪回了他的實驗室,繼續對著那些異常數據苦思冥想去了。
對于錢教授來說,每一次異常事件,不僅是戰斗,更是一次對他畢生所學科學體系的猛烈沖擊。而發現無法用現有理論解釋的現象,所帶來的困惑與狂熱,遠比任何實體怪物更讓他著迷和痛苦。
萬象雜貨鋪里,既有追求物理超度的武夫,也有試圖用科學解析神秘的狂人。
而這,或許也是他們能處理這些“非正常人類事物”的獨特資本。盡管過程總是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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