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鋼盔上,叮當(dāng)作響。
林峰攥著步話機,指節(jié)的白印還沒褪去,耳邊滿是遠(yuǎn)處坦克的轟鳴——那聲音像鈍錘,一下下砸在人心上。
“通訊兵!”他回頭喊,聲音裹著寒風(fēng),帶著不容置疑的勁,“再給志司發(fā)報,強調(diào)‘鷹巢’有化學(xué)武器,請求空軍支援,天亮前必須壓制美軍坦克集群!”
“是!”通訊兵蹲在雪地里,手指凍得不聽使喚,仍死死攥著電報機,發(fā)報的按鍵聲在風(fēng)雪里格外急促。
林峰剛轉(zhuǎn)過身,就看見西邊的黑煙又濃了些,還夾雜著坦克炮的悶響。
他抓起身邊一個戰(zhàn)士的槍,檢查了下彈匣:“通知各連,三分鐘后出發(fā),沿著山根走,避開美軍坦克的視線!”
“軍長,俺們就兩個連,美軍可是有坦克的!”一個班長湊過來,臉上沾著雪和泥,眼神卻沒怯。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掃過身邊的戰(zhàn)士——每個人的膠鞋都凍成了冰殼,棉衣上滿是雪霜,可手里的槍都握得緊緊的。
“就是只剩一個人,也得把趙雅他們接回來?;瘜W(xué)武器要是投出去,前線的戰(zhàn)友們要遭大罪,這賬咱不能認(rèn)!”
話音剛落,步話機里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電流聲,接著是陳剛粗啞的嗓門:“軍長!俺的二梯隊摸到美軍側(cè)面了!剛炸了一輛坦克,不過他們?nèi)硕?,俺的人也傷了幾個!趙政委……俺看見她在北邊的土坡后面,幫醫(yī)療班正救傷員呢!”
林峰的心猛地松了半口氣,可緊接著又提了起來:“陳剛,你能不能再調(diào)幾輛坦克過去,把趙政委他們護(hù)到安全地帶?”
“難!”陳剛的聲音帶著喘氣聲,像是在躲炮彈,“美軍的坦克把北邊堵死了,俺的人得盯著正面,不然他們要沖去‘鷹巢’!俺讓戰(zhàn)士們往北邊打了幾炮,暫時能拖一會兒!”
掛了步話機,林峰加快腳步往東邊走。雪地里的腳印雜亂不堪,有的是志愿軍的膠鞋印,有的是美軍的皮靴印,還有坦克履帶壓出的深溝,凍得硬邦邦的。
沒走多遠(yuǎn),就聽見前面?zhèn)鱽怼芭椤钡囊宦晿岉憽蔷褤魳尩穆曇簦敉驳膼烅?。林峰心里一喜,是周星的人?/p>
果然,前面的樹林里鉆出來個身影,是周星的警衛(wèi)員:“軍長!周師長在前面等著呢,他說抓了個美軍參謀,問出點‘鷹巢’的事!”
林峰跟著警衛(wèi)員鉆進(jìn)樹林,周星正靠在一棵松樹上,手里攥著狙擊槍,臉上沾著點血??匆娏址?,他立刻站直:“軍長,俘虜招了,‘鷹巢’里的化學(xué)武器是凝固汽油彈和毒氣彈,美軍準(zhǔn)備天亮后用轟炸機投到咱們的后勤線。而且……”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鷹巢’的指揮官是美軍的一個上校,叫霍頓,據(jù)說手里有咱們志愿軍接下來的作戰(zhàn)部署圖,是之前抓了個運輸兵逼問出來的?!?/p>
“部署圖?”林峰的眉頭擰得更緊。要是部署圖落到美軍手里,接下來的穿插作戰(zhàn)就全暴露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俺們得趕緊去‘鷹巢’!”旁邊的張團長跑了過來,他的棉衣袖子破了個大口子,胳膊上纏著繃帶,“俺的二營還在鷹嘴崖那邊拖著美軍,再晚,霍頓該把武器運走了!”
林峰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步話機里突然傳來趙雅的聲音,比之前清晰些,卻帶著急促:“林峰!我們在土坡后面發(fā)現(xiàn)了美軍的彈藥箱,里面全是毒氣彈的引信!而且……美軍好像在往‘鷹巢’撤,他們的坦克在掩護(hù)!”
“趙雅,你別亂動!”林峰趕緊喊,“我們馬上就到,你跟醫(yī)療班找個山洞躲起來,別跟美軍硬拼!”
“不行!”趙雅的聲音里帶著點倔強,“有個傷員腿斷了,走不了。我們在土坡下面發(fā)現(xiàn)了個防空洞,能躲一會兒。對了,我剛才看見美軍的卡車往‘鷹巢’運東西,好像是個鐵箱子,上面寫著‘機密’……”
話沒說完,步話機里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刺耳的電流聲,趙雅的聲音斷了。
“趙雅!趙雅!”林峰對著步話機大喊,可里面只有“滋滋”的聲音。
“壞了!”周星猛地站起來,“肯定是美軍的坦克炸了土坡!”
林峰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他拔出腰間的手槍,上了膛:“周星,你帶狙擊營去北邊,壓制美軍的機槍點;張團長,你帶步兵連從東邊繞過去,找機會炸了美軍的卡車;我?guī)O碌娜巳ネ疗拢亿w政委!”
“軍長,你不能去!”張團長拉住他,“土坡那邊全是美軍,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