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風像瘋了似的,卷著沙礫砸在臉上,生疼。
峽谷兩側的巖壁光禿禿的,連棵能藏身的樹都沒有,只有谷底的碎石灘上,隱約能看見加茂部隊的鐵絲網——一層疊一層,上面掛著“禁止入內”的木牌,被風吹得吱呀響,像催命的哨子。
林峰趴在峽谷東側的土坡上,偵查望遠鏡里能看清谷底的碉堡群:三個混凝土碉堡呈“品”字形排列,每個碉堡頂都架著重機槍,槍口對著峽谷入口,旁邊還有十幾個沙袋堆成的火力點,黑衣人和鬼子正輪流巡邏,胳膊上的蛇形紋身和黃軍裝在灰撲撲的巖壁下格外扎眼。
“隊長,碉堡里有發電機的聲音,估計藏著毒氣罐。”李勇趴在旁邊,陳宇留下的狙擊槍架在碎石上,瞄準鏡鎖著一個巡邏的黑衣人,“剛才看見蛇眼和那個加茂中佐進了中間的碉堡,手里還拿著圖紙,應該是最后的毒氣投放計劃。峽谷西側還有個山洞,聽聲音像是有卡車,可能是備用的毒氣彈運輸隊。”
趙雅蹲在后面,藥箱打開著,里面的中和劑已經按最高濃度配好,裝在十幾個噴壺里,遞給醫療兵和隊員:“‘黑死霧’的加強版怕強堿,咱們的中和劑夠對付十個毒氣罐,要是他們大規模釋放,得先炸了發電機,斷了他們的動力系統,毒氣擴散會慢一半。”她頓了頓,摸了摸藥箱里的紗布,“等會兒沖的時候,盡量別靠太近,要是沾到毒氣,立刻用噴壺噴胳膊和臉,我跟著你們后面補給。”
陳剛在旁邊把重機槍的彈鏈理順,受傷的左臂雖然還吊在胸前,卻用繩子把槍架綁在了肩膀上,騰出右手抓著槍柄:“隊長,別跟他們磨蹭!我帶重機槍組守在入口,把火力點的鬼子壓下去,你和李勇趁機往碉堡沖,趙醫生跟著補位,保證沒問題!”他說話時,嘴角還帶著點笑,可眼神里的狠勁卻藏不住——從江橋到河灣,追了這么久,今天終于能跟蛇眼算總賬了。
林峰點點頭,手指在碎石上畫著進攻路線:“李勇,你帶狙擊組繞到西側山洞,先解決運輸隊的鬼子,別讓他們把備用毒氣彈運走,得手后立刻往中間碉堡打信號。陳剛,你和輕機槍組守在峽谷入口,等李勇的信號,就用重機槍掃碉堡的射擊口,把里面的機槍手逼回去。我帶迫擊炮和火箭筒組,先轟掉東側的兩個碉堡,再炸中間碉堡的大門,趙雅和醫療組跟在我后面,隨時準備處理毒氣和傷員。”
“明白!”李勇起身時,特意摸了摸槍托上的“陳宇”二字,像是在跟老班長打招呼,然后帶著狙擊組貓著腰往西側繞——碎石灘上沒遮沒擋,他們只能貼著巖壁走,沙礫硌得膝蓋生疼,卻沒人敢放慢腳步。
半個時辰后,西側山洞傳來一聲悶響——是李勇的狙擊槍,消音器壓下了大部分聲音。緊接著,一道紅光從山洞方向升起,是信號彈!
“陳剛,打!”林峰低喝一聲。
陳剛立刻扣下重機槍扳機,“噠噠噠”的槍聲震得峽谷回音亂顫,子彈像潑出去的雨,砸在東側碉堡的射擊口上,濺起一片水泥碎末。里面的鬼子機槍手不敢露頭,只能瞎打,子彈落在碎石灘上,激起一串火星。
“迫擊炮,目標東側左碉堡,放!”林峰揮了揮手。炮手小王立刻調整角度,拉動炮繩,炮彈裹著風沙飛出去,“轟隆”一聲炸在碉堡頂上。混凝土碎塊四處飛濺,碉堡的射擊口瞬間啞了火——里面的鬼子連慘叫都沒傳出來。
緊接著,第二發炮彈落在東側右碉堡,又是一聲巨響,碉堡的側面被炸出個大洞,里面的毒氣罐滾了出來,淡綠色的霧氣開始往外冒。“趙雅!”林峰喊了一聲。
趙雅立刻帶著醫療兵沖過去,手里的噴壺對著霧氣猛噴,中和劑撒在霧氣里,淡綠色漸漸變成白色泡沫,散在碎石上沒了動靜。“沒事!就兩個小罐子,已經中和了!”她回頭喊,額頭上沾著沙礫,卻笑得輕松——這是這么多仗以來,第一次這么快控制住毒氣。
“火箭筒,瞄準中間碉堡大門!”林峰指著谷底最結實的那個碉堡,門口有兩個黑衣人舉著槍守著,正對著陳剛的方向開槍。火箭筒手老趙扛著筒子,瞇眼瞄準,“砰”的一聲,火箭彈呼嘯著飛過去,正好砸在大門上。木門瞬間被炸成碎片,里面的鬼子慘叫著滾了出來,剛爬起來就被陳剛的重機槍掃倒。
“沖!”林峰拔出短刀,帶著隊員往中間碉堡沖。陳剛也拖著重機槍跟上來,輕機槍組的隊員分散在兩側,對著碉堡里的鬼子掃射。李勇這時也從西側山洞趕過來,狙擊槍對著碉堡二樓的窗口,“砰”的一聲,一個舉著毒氣閥的鬼子應聲倒下——再晚一秒,他就要打開里面的大毒氣罐了。
趙雅和醫療組跟在后面,剛沖進碉堡一樓,就看見三個鬼子舉著刺刀撲過來。醫療兵小張立刻掏出匕首迎上去,卻被鬼子劃了胳膊,鮮血滲出來。趙雅沒慌,抓起身邊的噴壺,對著一個鬼子的臉猛噴中和劑,鬼子慘叫著捂眼,小張趁機一刀扎在他的腰上。另外兩個鬼子被趕上來的隊員解決,小張的胳膊卻在流血,趙雅趕緊掏出紗布給他包扎,手指凍得發紅,卻纏得又快又緊:“忍忍,打完仗給你煮碗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