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麥收最忙最累的開鐮是算過去了,接下來就是曬麥子了。
張翠蘭一直躺在床上睡覺,翠花回到家開始整治飯菜,燒水。
石槽里下午又加滿了水,這會曬得剛好。暖瓶里、飯盆里都是熱水和涼開水,備下了足足的水,一會大家回家可以好好歇歇了。
眾人回家已是傍黑天了,休整一下剛要開飯,忽然聽到前院一陣哭嚎。“怎么這是?怎么聽著像前院他嬸子的聲音。”
張老漢細細聽了一會:“許是出事了。大勇二勇你倆去前鄰看看什么情況,需要幫忙不?”
大勇二勇領命前去,三勇躍躍欲試,被老漢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坐下,耳朵和脖子卻是伸得跟烏龜似的。
前鄰的哭喊聲更甚,夾雜著男人狼嚎一樣的聲音。
“看來是出大事了,我去看看。”張老漢站起身來。老三趕緊跟上。
翠花的心里突然慌了起來,這是出啥事了?她的心咋跳得這么雜亂。
前院還是一陣哭一陣叫,嘈雜的人聲不斷。
“哭啥子呢,聽著怪瘆人。”翠蘭嘟囔。
大勇娘狠狠剜了她一眼。
等了好一會,三勇從前邊跑回來:“壞了壞了,嚴大哥壞了身子了。”
翠花一聽,只覺身上一陣癱軟,耳朵嗡嗡的,想跑出去看看,腿上一點勁也沒有,順勢就在小板凳上坐了下來。
大勇娘看老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趕緊拍拍他的背。
“慢點說,怎么了這是,你倒是說清楚。”
“嚴家大哥,嚴開選,今黑從地里回來,熱草雞了,從井里打了水就往身上沖,才沖了兩下,直直得就倒了,一下子就暈了,一家人叫不醒,趕緊送去衛生所了!大哥二哥和爹都去了,讓我回來報信!”
大勇娘拍著大腿,口中念念有詞:“害人,害人,井水害人,家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沒人看著孩子,不能用井水沖澡,平時都不行,何況才從地里回來,這一熱一涼,準壞事,準壞事了!”
三勇四勇也是一臉害怕,爹娘不讓用井水洗澡,他們年輕的總嫌石槽里的水不夠涼快,偷偷加井水,這下不敢了,這下真不敢了!
張翠花木木地坐在板凳上,腦子有點緩不過來,誰出事了?前鄰嚴家大哥?
出啥事了?暈死過去了?怎么洗個澡就暈了?
娘還在說著什么,翠花看著娘的嘴唇一動一動的,完全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像是漂浮在空中,俯瞰著張家這一家子人,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腦袋木木的,心臟卻跳得很響,像擂鼓一樣,“咚咚咚,咚咚咚。”
半夜時分,張老漢和兩個兒子耷拉著腦袋回來了。
大勇娘趕緊伺候水飯,這爺仨忙活了一天,連晚飯都沒吃,又累又餓,但三個人看著飯菜都無精打采。
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一句:“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