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印證她內心的隱憂,電話鈴聲冷不丁地響起,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
“小婷啊!你快回來吧!你爸,你爸他出事了,嗚嗚嗚……”
話筒里傳來的哭聲,讓余依婷異常冷靜,那聲音仿佛從遙遠之處飄來,還夾雜著她耳鳴的嗡嗡聲。
余軍出了交通事故,此刻正在重癥監護室(IcU)里。
是啊,她就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原來是這件。
說起來,穿越回來已十多年。這輩子,她早早擺脫了原生家庭的桎梏,性格也愈發豁達開朗,上輩子的諸多記憶已漸漸模糊。
自去年起,那縈繞心頭的不安預感因為各種忙碌的事兒而拋之腦后,終究在此刻成真,好似上輩子的經歷在做最后的警示。
或許是她曾刻意遺忘,此刻,所有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清晰得仿若昨日剛歷。
這件事上輩子也曾發生,只不過是在2018年,如今已到2019年,所以她一直揣測,是不是有些事已與上輩子不同,還以為不會再發生。
再加上她本就忙碌,也沒心思去理會那個名義上的父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上輩子的一個夜晚,余依婷正熟睡著,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她并非習慣開著門睡覺,而是家中除了大門的鎖還算完好,其余房間的門早在余軍對謝艷實施家暴時被打得損壞不堪。
半夢半醒間,一個小東西被塞到了余依婷懷里。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輕輕“嗯”了一聲。
恍惚中,她聽到幾句“你帶著弟弟……我去醫院……你爸出事了……”
余依婷并未把這話放在心上,應了一聲,便摟著弟弟沉沉睡去。
這并非她神經大條,也不是她內心有十足的安全感,而是從小到大,她經歷了太多荒誕離奇的事情,久而久之,便練就了一種對世事都無所謂的心態和本事。
若要細細數來,整個回憶都是承載著窒息的灰色。
在余依婷的童年記憶中,家仿佛自始至終都是彌漫著紛爭硝煙的戰場。
父母間的爭吵好似狂風驟雨,毫無征兆地席卷而來。他們常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便開始激烈爭吵,唇槍舌劍間,家庭的寧靜被徹底打破。而每當有任何事讓余軍心生不悅,他便會毫不留情地對妻子拳腳相向。
有一次,矛盾徹底激化。余軍像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
他在屋里橫沖直撞,隨手抄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那刀身反射著屋內昏黃的燈光,讓人不寒而栗。
他揮舞著菜刀,朝著謝艷步步緊逼,嘴里還罵罵咧咧。謝艷被嚇得臉色煞白,驚恐地四處躲避,每一步都充滿了絕望。
最終,她被逼到了窗邊,窗外的冷風呼嘯著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她顫抖著爬上窗臺,雙腿懸在半空,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年幼的余依婷目睹這一切,只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她的小臉嚇得煞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她慌慌張張地躲到衣柜旁,緊緊地貼著衣柜,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她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哭聲凄慘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