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在我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被徹底抽空,形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
秦若菲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那雙因震驚而睜到最大的美麗眼睛里,清晰地寫滿了三種情緒:極致的震驚,被冒犯的憤怒,以及一種對我這個人,發自靈魂深處的,深深的恐懼。
“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迎著她那幾乎要將我凌遲的目光,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平靜地重復道,“我們,需要找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渠道,用最快的速度,偽造一份,我父親,秦振云先生,與史蒂文·秦之間,不存在任何生物學上父子關系的,dNA親子鑒定報告。”
“——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她再也無法保持那份屬于上位者的冷靜和矜持,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像一道刺耳的警報,劃破了辦公室的死寂。她嘶吼道:“林浩然!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那是偽造!是欺騙!是足以讓我們身敗名裂的犯罪!更是對我父親,對整個秦家血脈,最無恥、最卑劣的玷污!”
“我們秦家,就算輸,也要挺直了脊梁站著輸!我秦若菲,就算最后跌落懸崖,粉身碎骨,也絕不會用這種骯臟下三濫的手段去贏得勝利!這,是我的底線!”
她的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劇烈地起伏著,白皙的臉頰因憤怒而漲得通紅。這是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失控的表情。我知道,我的計劃,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她作為“秦氏長女”這個身份,最核心、最不可動搖的逆鱗。
對她而言,血脈的純正與榮耀,是她與生俱來的一切,是她為之奮斗和守護的基石。而我,卻要她親手,用一個彌天大謊,去玷污這塊神圣不可侵犯的基石。
“底線?”我緩緩地將只燃了半截的香煙,用力地按死在煙灰缸里,仿佛在掐滅某種天真的幻象。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我高大的身材,在這一刻,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巨大的壓迫感。
我走到她的面前,低頭凝視著她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
“秦若菲,你醒醒吧!你以為這還是一場講究風度、點到為止的騎士對決嗎?不,這是一場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戰爭!你的敵人,正在用精神控制的手段對付你的家人,用最兇狠的金融武器攻擊你的公司,用鋪天蓋地的輿論暴力審判你的名譽!他在用盡一切超越‘底線’的手段,想把你,連同你身后整個龐大的家族,一起送進萬劫不復的地獄!”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如同攻城的重錘,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她那看似堅固,實則脆弱的靈魂壁壘。
“——而你,卻在跟我談‘底線’?”
“收起你那可笑的、屬于溫室花朵的‘驕傲’和‘體面’吧!當你決定要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王座時,你就應該明白,通往王座的道路,從來都不是用鮮花和掌聲鋪就的,而是用敵人的鮮血和自己的謊言!”
“你以為史蒂文為什么能步步緊逼,始終占據上風?因為他比你更早明白這場戰爭的本質!那就是——不!擇!手!段!”
“我……”她被我這番赤裸裸的,撕碎了一切偽裝的話語,沖擊得連連后退。她的嘴唇翕動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反駁。
我步步緊逼,最終將她逼到了冰冷的落地窗前。堅硬冰冷的玻璃,抵住了她的后背,讓她無路可退。窗外的璀璨星河,成了她此刻巨大孤獨與無助的背景板。
“我再告訴你,為什么要用這個‘謊言’。”我的聲音重新壓低,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力,“因為它,一箭三雕。”
“第一,它能從根源上,徹底摧毀史蒂文所有復仇行動的‘合法性’。你想想看,一個被證實連秦家血脈都不是的人,他之前所有聲淚俱下的復仇言論,都會瞬間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個精心策劃的商業騙局!”
“第二,它能瞬間瓦解他爭取到的所有外部支持。周瀚所代表的國資委會支持一個處心積慮的騙子嗎?集團里那些搖擺不定的元老會,會把諾大的家業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嗎?他們不會!他們只會感到被愚弄的滔天憤怒!”
“而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第三點——”
我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惡魔在她耳邊的低語。
“——它,能拯救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