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方舟”拖著殘破而疲憊的身軀,緩緩駛入近地軌道。并未直接降落在熟悉的城市上空,而是按照預設協議,悄無聲息地滑入了一個位于隱秘山脈深處的、高度戒備的官方空港。
沒有盛大的歡迎儀式,沒有喧囂的媒體,沒有漫天飛舞的彩帶。但當方舟的艙門在液壓聲中緩緩開啟時,映入眼簾的景象,卻比任何隆重的場面都更令人動容。
空港巨大的停機坪上,鴉雀無聲。以GPTRA(全球異常現象處理與應對總局)最高指揮官為首,數十名身著正式制服或科研白袍的高層人員肅然而立,他們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有一種深沉的敬意,以及難以掩飾的震撼。他們身后,是排列整齊的醫療團隊、工程檢修小組,以及一隊隊沉默卻眼神銳利的精銳士兵。
這些平日里身處高位或見慣風浪的人物,此刻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緩緩降下的舷梯上。他們看到的,不是光鮮亮麗的英雄,而是一支真正從地獄歸來的隊伍。
首先出現在艙門口的,是相互攙扶著的千面和夜鶯。千面臉上慣有的玩世不恭被深深的疲憊取代,夜鶯則微微蹙眉,似乎還在適應正常環境的感知。迎接隊伍中立刻分出兩名醫護人員,無聲而迅速地上前,遞上能量補充劑,并小心地引導她們走向一旁的醫療區。
接著是鍵盤,他幾乎是被磐石半扶半抱著走下來的。這位技術天才臉色蠟黃,腳步虛浮,眼鏡后的雙眼卻仍下意識地掃視著周圍的設備接口。磐石跟在他身后,這位壯漢此刻也顯得有些佝僂,每走一步都似乎牽動著內傷,但他依舊穩穩地支撐著鍵盤。立刻有工程人員上前,想接過鍵盤,卻被磐石微微搖頭拒絕,他沉默地扶著同伴,一步步走向指定區域。
鷹眼是獨自走下的,步伐依舊沉穩,但蒼白的臉色和眼底深處難以抹去的倦意,昭示著他同樣消耗巨大。他對著迎上來的指揮官微微頷首,便徑直走向一旁,習慣性地選擇了一個可以總覽全局的位置站定,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然后,是青囊。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枚小嗚所化的白色結晶,步伐緩慢而鄭重。她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柔和。她沒有看向迎接的人群,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那枚溫潤的結晶上,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幾名女性醫護人員安靜地跟在她身后,沒有打擾,只是提供著無聲的支援。
最后出現的,是周寧和余輝。
周寧的左臂用臨時支架固定著,臉色因失血和疼痛而顯得有些透明,但他卻堅持自己走著,只是腳步有些蹣跚。他的右臂隨意地垂在身側,嘴角習慣性地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弧度,眼神掃過下方肅立的人群,挑了挑眉,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余輝跟在他側后方半步的距離,臉色比周寧更白,幾乎看不到血色。他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背脊卻依舊挺得筆直。他的目光低垂,似乎對眼前的陣仗毫無興趣,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唯有在周寧腳步不穩微微晃動時,他會極快地抬眼瞥一下,隨即又恢復原狀。
當這兩人出現在艙門口時,整個停機坪的氣氛似乎為之一凝。所有人都知道,正是這兩個年輕人(以及他們身后那些同樣傷痕累累的隊員),完成了那項被視為不可能的“補天”壯舉。
GPTRA的最高指揮官,一位頭發花白、不怒自威的老者,緩緩抬起手,莊重地敬了一個軍禮。他身后所有身著制服的人員,齊刷刷地抬手敬禮。那些科研人員和醫護人員,則深深地鞠了一躬。
沒有掌聲,沒有歡呼。這無聲的軍禮與鞠躬,是官方和知情者們所能給予的最高敬意與感謝。他們迎接的,不是凱旋的明星,而是守護了世界根基、從真正意義上的戰場歸來的戰士。
周寧看著下方的陣仗,咂了咂嘴,偏頭對身邊的余輝低聲道:“陣仗不小啊……可惜沒有錦旗,不然還能拿回去糊墻。”
余輝眼皮都沒抬,聲音虛弱卻冷淡:“……你想要,可以讓他們現在做。”
“……那還是算了,看著就俗氣。”
兩人一邊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進行著毫無營養的對話,一邊緩慢而堅定地走下了舷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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