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強蹲在院子里,要把自己頭撓爛了。
大勇二勇都沒睡,看著院子里的爹,心里不是滋味。
二勇掂量了一下,艷紅說了,她想讓他入贅,這樣就可以跟著爹學(xué)木匠手藝,可以幫著哥哥撐起家來。戚家生了五個閨女,就一個兒子,戚老漢心里恓惶。張家兒子多,二勇不能理解戚老漢的心理,但他能聽懂艷紅的意思,艷紅想留家,艷紅想和他一起留家。
二勇在回來的路上一直糾結(jié),雖然他也喜歡艷紅,喜歡她活潑潑的樣子,喜歡她大大方方為自己打算謀劃的樣子,喜歡她亮晶晶的眼睛,他也喜歡自己能學(xué)習(xí)一門手藝。但是,讓他做上門女婿,他有些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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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東頭茂勝就是上門女婿,茂勝和茂勝媳婦就是他丈人的狗,什么活都干,什么苦都吃,過年都撈不著上桌。村里人看不起他們一家,不僅對茂勝看不起,對茂勝丈人也看不起,都新社會了,沒有人這么磋磨孩子。
二勇不知道上門女婿到底是啥意思,不就是住進人家家里,生了娃跟人家姓嗎,媳婦還是自己媳婦,孩子也是自己孩子,有多大不一樣?好歹爹娘不用準備彩禮,不用準備房子了。爹也不用大半夜蹲在院子里撓頭了。
二勇問了問自己,愿不愿意上人家家里學(xué)木匠手藝,人家還給你媳婦,給你生孩子,答案是愿意。
二勇默默起身,來到院子里,在老爹身旁蹲下。
張新強大驚,站起來:“你這是什么想法?!”
二勇把老爹按下,小聲說:“別大聲,把娘吵醒了。這不光是我的主意,這是艷紅的主意。”
“這也是戚老漢的主意?”
“艷紅說她爹娘有這個想法,但沒提出來,可能不好開口吧。但艷紅知道爹娘確實是這樣想的。她哥不想學(xué)木工,她爹怕手藝失傳了。”
張新強想起來那次去看家具,戚老漢說的話,確實如此,唯一的兒子不學(xué)手藝,是很愁人。
二勇說:“爹,我想學(xué),我手巧,木工活不用教我就會,如果有師傅,我能出活。我也喜歡艷紅,我想和她一起過日子,她想留在家里我就陪她留在家里,這樣,咱家只準備一間房,一份彩禮就行。”
張新強看著二勇亮晶晶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啥。
“二勇啊,你知道什么叫上門女婿嗎?以后你的孩子姓戚不姓張。你在人家家里要給丈母娘和丈人養(yǎng)老。”
二勇笑笑:“我有五個兄弟,姓張的侄子侄女多了去了。不缺我一個傳宗接代。說起養(yǎng)老,我把艷紅娶回來,不也得給丈母娘丈母爹養(yǎng)老嗎?我去了她家,你和娘,我也得養(yǎng)老啊。”
張新強鼓鼓嘴,沒再說啥,只長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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